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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拉的灰烬》:兼具全球影响和人文风格的成长小说杰作

2016年06月06日 11:55:16 来源: 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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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工作到第四周,在星期五早上,妈妈问他今晚是准备拿着薪水回家,还是继续把它喝个一干二净?他看着我们,冲妈妈摇摇头,好像是说:唉,你不该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种话。

  妈妈逼着他:我问你,你是早早回来让我们充充饥,还是要等到深更半夜身无分文才回家,还哼唱着凯文·巴里①之歌或者别的什么悲伤小曲?

  他戴上帽子,双手插进裤兜,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说:我告诉过你了,我会回家的。

  这天晚些时候,妈妈给我们穿上衣服,把双胞胎放进婴儿车。我们沿着布鲁克林长长的街道向前走去。小马拉奇不愿在她身边一路小跑,她就让他也坐进婴儿车里。她对我说,你太大了,坐不成婴儿车。我告诉她我腿疼,跟不上她。她没有唱歌,我明白这不是谈腿疼的时候。

  我们来到一扇大门前,有个男人站在四面有窗的亭子里。妈妈上前和他说话,问能不能让她进去,找到发薪水的地方。这样,他们就可以把爸爸的一部分薪水交给她,免得他又全部花在酒吧里。那个男人摇了摇头:对不起,女士,要是我们开了例,会有一半的布鲁克林已婚妇女闯进这个地方。很多男人都有酗酒的毛病,但只要他们能清醒地来上班,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

  我们只好在街对面等着。妈妈让我靠着墙坐在人行道上。她给了双胞胎糖水瓶,可我和小马拉奇只能等她找爸爸要到钱,然后去意大利老板那里买些茶、面包和鸡蛋才能充饥。

  汽笛在五点半拉响,戴着帽子、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们从大门里蜂拥而出,他们的脸和手在干活儿时弄得乌黑。妈妈让我们仔细地盯着爸爸,因为她的视力不大好,看不清街对面。先是几十个人,然后是几个人,最后一个人也没有了。妈妈哭了:你们怎么没看见他?你们是瞎了还是怎么了?

  她又去找亭子里的那个男人:你确定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没了,女士,他说,都走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你眼皮底下溜掉的。

  我们只好沿着布鲁克林长长的街道返回。双胞胎抱着他们的瓶子,哭喊着还要糖水。小马拉奇说他也饿了,妈妈让他再等一会儿,说我们会从爸爸那儿拿到钱的,然后我们会吃一顿香喷喷的晚餐。我们要去意大利老板那里买鸡蛋,在炉子上烤面包片,还在上面抹上果酱。啊,我们会的,我们都会吃饱穿暖的。

  大西洋大街上已是漆黑一片,而长岛火车站附近所有的酒吧都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我们一个又一个酒吧去找爸爸。妈妈进去找时,让我们留在外面,看着婴儿车。有时她也让我进去找。那一大群吵闹的男人和发霉的气味,使我想起爸爸回家时身上那股威士忌的味道。

  吧台后面的伙计说:呀,孩子,你想干什么?你不该到这儿来,你要知道。

  我在找我父亲,我父亲在这儿吗?

  噢,孩子,我哪知道这个,你父亲是谁?

  他叫马拉奇,他老是唱凯文·巴里之歌。

  马拉基?

  不是,是马拉奇。

  马拉奇?他老是唱凯文·巴里之歌?

  他冲酒吧里的人喊:你们这帮家伙,知道马拉奇这个家伙吗?他老是唱凯文·巴里之歌。

  人们都摇了摇头。一个人说,他认识一个老是唱凯文·巴里的家伙,叫迈克尔,但因为在战争中受过伤,喝酒喝死了。

  那个酒吧伙计说:天哪,皮特,我没让你讲世界历史,对吧?喂,小鬼,我们不让人在这里唱歌,这会惹麻烦的,特别是爱尔兰人。要是让他们唱,紧接着就会满天飞拳头。再说了,我从来没听说过马拉奇这个名字。好吧,小鬼,这里没有马拉奇。

  叫皮特的那个人把酒杯伸向我:来,小鬼,喝一口。但酒吧伙计喊道:你干吗,皮特?想把那小鬼灌醉吗?你敢这么干,皮特,我就打烂你的屁股。

  差不多找遍了车站附近的酒吧,妈妈才作罢,她靠在一堵墙上哭了起来:耶稣啊,我们还得走回克拉森大街,可我有四个饿着肚子的孩子哪。她让我回到刚才那个酒吧,看看酒吧伙计肯不肯给双胞胎的瓶子添点水,说不定还能给点糖。酒吧里的人都觉得很可笑,竟然叫酒保替婴儿奶瓶倒水。但这个块头很大的酒保命令他们闭上嘴,告诉我婴儿应该喝的是奶,而不是水。我告诉他妈妈没有钱,他倒掉瓶子里的水,换上了牛奶。他说:告诉你妈妈,他们的牙齿和骨骼需要牛奶。你们要是喝糖水的话,都会得佝偻病的。告诉你妈妈。

  见到牛奶,妈妈很高兴。她说她完全知道牙齿、骨骼和佝偻病的事,可乞丐是不能挑肥拣瘦的。

  我们到达克拉森大街时,她径直去了意大利人的杂货店,对老板说,丈夫今晚回来晚了,大概是在加班,可不可以先在他这里赊点东西,明天她肯定会付钱。

  那个意大利人说:太太,您从不赖账的,只是早还晚还而已。这个店里有的,您想要什么尽管拿吧。

  啊,她说,我要的不多。

  您想要什么尽管拿吧,太太,我知道您是个诚实的人,您这儿还有一帮好孩子。

  我们已经在布鲁克林那条长长的街上走得疲惫不堪,连动下巴都有些困难,但还是吃掉了鸡蛋、吐司和火腿。双胞胎吃完就睡了,妈妈把他们放到床上,给他们换尿布。她让我去公寓厕所漂洗这些脏兮兮的尿布,好尽快晾干,明天接着用。小马拉奇都快睡着了,还得帮着妈妈擦洗双胞胎的屁股。

  我和小马拉奇、双胞胎都钻进了被窝。我望着坐在外面厨房餐桌旁的妈妈,她正在抽烟、喝茶、淌眼泪。我真想爬起来,告诉她,我很快就会长大成人,会到那个有一扇大门的地方工作,每个星期五的晚上,我都会把买鸡蛋、吐司和果酱的钱带回家,她也会再次唱起那首“谁都明白我为何想要你的吻”的歌。

  一周后,爸爸丢掉了工作。星期五晚上,他回到家里,把薪水往桌子上一扔,冲妈妈说:现在你高兴了吧?你在大门口晃来晃去,又是抱怨又是指责,结果他们解雇了我。他们一直想找借口解雇我,你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借口。

  他从桌子上的薪水里抽出几美元,走了出去。很晚的时候,他高声嚎唱着回到家里。双胞胎被吓哭了,妈妈一边哄着他们,一边跟着哭泣了很长时间。

  我们在广场上成小时地打发着时间,这时候双胞胎在睡觉,妈妈疲惫不堪,而爸爸则带着一身的威士忌酒味回到家,高唱着凯文·巴里“星期一早晨将被绞死”或者是罗迪·迈克考雷之歌:

  他踏上窄窄的街道,

  面带微笑,年轻又骄傲,

  他的脖上套着绞索,

  金黄的鬈发将其围绕。

  罗迪·迈克考雷即将赴死,

  今天走过那座图姆桥,

  蓝色的眼睛里不见一滴泪,

  反倒有兴奋的光芒在闪耀。

  他唱着歌,绕着餐桌踏步,妈妈哭了起来,双胞胎也跟着号啕起来。她喊:出去,弗兰基,出去,小马拉奇,不要看你爸爸这副德性,到广场上待着吧!

  我们不介意去广场,我们可以在地上堆树叶玩,还可以互相推着荡秋千,可是不久,冬天就到了,秋千被冻得一动不动。敏妮·麦克阿多利说:上帝啊,帮帮这两个可怜的小男孩吧,他们连一只手套都没有。我笑了起来,我和小马拉奇两个人共有四只手,所以“一只手套”的想法是愚蠢的。小马拉奇不明白我为什么笑,不长到四五岁,他什么也不会懂的。

  敏妮把我们两个领回家,给我们喝茶,让我们吃加了果酱的麦片粥。麦克阿多利先生抱着他们刚出生的小宝宝麦茜坐在躺椅上,他拿着她的奶瓶,哼着歌:

  拍拍手,拍拍手,

  拍到爹地回家来,

  带着满口袋的小面包,

  只给麦茜一个人。

  拍拍手,拍拍手,

  拍到爹地回家来,

  爹地有钞票,

  妈咪却无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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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志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