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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燕》及张翎的文学旅途

2017年08月12日 07:39:33 来源: 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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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燕》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2017年《收获》文学排行榜上半年长篇小说榜名列第五)

  毕业典礼上美军教官给中国学员发放武器。

  美军教官在教中国学员使用通讯设施。

  这一天是2015年8月15日。七十年前这一天,日本天皇宣布战败,在浙南山区深处的训练营地里,两个美国男人和一个中国男人是朋友,他们大醉相约,来日死后相聚。

  七十年后,这三个相聚的灵魂,用追述的方式,用多声部的叙述,吐露每个人所掌握的那一部分真相,还原和补缀出发生在月湖(注:玉壶在小说中的化名)的全景历史。文学施展了魔法,一个年轻女子的形象从这三个人的讲述中翩然立起,成为小说的真正主角,也是小说最核心的意象:“劳燕”。

  玉壶,美军,一段抗战秘史

  吴越:唐诗里说“一片冰心在玉壶”,我们总用这个意象来比拟坚贞、清白与深情,没想到真有一个地方叫玉壶,不但就在你的家乡温州,而且它还有一段丰富的秘史。你在一种什么机缘下得知玉壶曾有一个中美特种技术军事合作训练营?

  张翎:这些年我一直想写一些战争题材的作品。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正面书写战争,正如当年写《余震》时,我并不是真的想正面书写地震。战争和地震都是我的叙事背景,我真正想做的是揭示灾难中人性的裂变,还有在裂变过程中爆发出的异乎寻常的能量。在作战争题材调研的过程中,我偶然看到了几本抗战期间美国援华海军情报部门退役人员的回忆录。这些回忆录里提到了一个地名,叫玉壶,是我的家乡温州乡下的一个村镇,先归属瑞安,后归属文成。这个地方十分闭塞,连我这样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温州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之所以被记录在书里,是因为它是当年中美特种技术第八训练营的所在地。当我看到这个地名时,内心的确很震惊——我从没想到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子里,七十多年前竟然有过美国军人的踪迹。当年那里宁静的乡村生活,因为美国军人的介入,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震撼和改变?我的心里因此充满了好奇心。我对玉壶的关注,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吴越:玉壶进入你的视野后,是否为你正在进行中的写作计划带来了变化?

  张翎:如前面所述,我这几年一直想写一系列的战争题材小说,我的野心是完成一个战争三部曲。当然,从飘在天上的野心到落实到地面的行动,中间有可能得走过万水千山。我为抗战作过大量的调研,范围很广,因为我当时还在泛泛地寻找灵感的落脚点。原定计划的第一部作品是写抗战女兵的,为此我去过西安、延安,也采访过一群至今健在的女兵。她们中间有为理想而从大城市辗转投奔延安的知识女性,也有经过特殊训练的国军女特工。后来当我在调研中偶然发现玉壶这个地名之后,玉壶的灵感长了快腿,跑在了女兵题材之前,于是《劳燕》就成了我的战争三部曲中的第一部。《劳燕》中牵涉到的美国文化和中国乡村文化在战争环境中的突兀撞击,使我产生了巨大的创作好奇心,我陷入了欲罢不能的境地。后来我了解到温州有一支关爱抗战老兵义工队。在和瑞安分队的接触过程中,我了解到玉壶当年的训练营旧址还在,而且已经被作为省级文物单位保留下来。当年就近招收的训练营学员,如今依旧还有人健在。在义工队成员的带领下,先是在瑞安各地采访了三位当年训练营的老兵,如今都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然后我们一起去了一趟玉壶,做了一次实地考察。

  吴越:去玉壶实地考察时,你最关切的问题是什么?

  张翎:在行程之前我最想了解的是训练营当年的课程包括了什么内容?使用的是什么武器?美国教官是以什么方式和中国学员沟通的?中国学员眼中的美国人是什么样子的?美国教官在玉壶生活期间和玉壶的村民们产生过什么样的交集?中国学员的日常起居是如何安排的?伙食和衣装由谁来供给?和当地老百姓关系如何?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这群充满青春热血的年轻男人有没有机会遇到钟情的异性?等等。

  小说的骨架需要无数细节来充盈,这些细节就是小说的血肉。在那次采访中,由于年代长久,也由于老人们的记忆开始模糊,我并没有得到我所期待的所有答案。但老人们随机的、有时甚至是跑题的回忆,却又给予了我一些事先并没有期待的答案,我的灵感由于这些惊讶又生出了新的枝杈。

  吴越:看到老兵你是否想起了你的亲人?我看过一份资料,你的祖父在苍南县矾山地区做过共产党地下交通员。从地图上看,苍南县矾山镇和文成县玉壶镇相距也不远,只隔着一片山区。所以,浙南这片地理上似乎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实际上遍布着反抗与革命?

  张翎:我书里描述的茶园正是我父辈老家矾山的茶园,我把它安放在了玉壶。其实浙南的许多地区在大革命的年代里都出过英勇献身的革命者,这些人不见得有多么清晰的社会理想和政治觉悟,但引领他们走向革命的是对贫穷和社会不公的简单义愤——贫穷和不公是一切革命最初始和最适宜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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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志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