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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私家地理课》:词、物世界里的双重行走

2018年08月18日 07:50:45 来源: 中华读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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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私家地理课》(九州出版社2018年7月第一版)中,赵柏田用文字的丝线织出的思维轨迹,一如既往地跳跃于眼前的现实和以往的阅读经验之间。甚至在更多的篇章里,他沉潜到了无数的文本世界中,而现实只是联系这一个个断裂的文本世界的一条若有若无的线。文本世界给予读者的不止是观念的碎片,它们更多地带来了超越于现实的想象空间,并让现实世界也显得浮华起来。

  这使得他的散文是紧敛的、曲折的,如绕过一个又一个幽暗相连的弄堂,要引你走入深邃的迷宫。

  大量西方经典的阅读,给了他思维的自由、跳跃,文体上的不拘,以及对人物内心世界探究的职业性喜好。虽然近年来他的写作重心移向了历史,移向了对中国传统知识人命运的考察,但在气息上,他还是更多地与他钟爱的福柯、福克纳、尤瑟纳尔相通着,并把他们逐渐消融进了自己的文字血肉中去。

  这该与他多年的运思习惯有关。因此当他用文字记录和呈现思想,大量的经验积累让他在书写新的文字时随时都可以跳进以往思维的游泳池,并用熟练的技巧疏通这些分开的池水,形成了一条自己的河流。书中既有着时空意义上的游历,如《刹那》《去波兰读米沃什》《向西,向西》,也有纯粹精神上的游走,如《一次想象中的旅行》《到处地方都有个秋风吹上心头的时候》,因此很难说是一本真正的游记。可谁说游记只能是躯体上的呢。在这部以地理为核心的随笔集里,赵柏田以一种知识考古学者的博学和漫游者的灵动,描述了他与山川人物相遇的一个个时刻。地理是人生最早的启蒙,在这种相遇里,写作者完成了智识和情感的双重教育。在行走中阅读,又在阅读中体证行走的人生,他走在现实世界的脚步声,也回响在另一个历史和想象的世界里。

  书中的《火车,或记忆的群像》,也许是赵柏田早期生活的记述,散发着一种流逝的速度感和缓慢褪去却仍残存的忧伤味道。“但无可挽回地,我,我们所有的人,都将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下车,走到陌生的人群中。”火车这一时间的征象,在赵柏田的笔下有着托马斯·沃尔夫式的悲伤和惋惜,却又比之更具广延性,这样的文字不论写于多少年前,至今读来仍有着切肤的痛感:“火车,一次次地穿过我和我的城市的火车,如今已是一把陈年的刀子。它切入记忆,就像锋利的刃片打开一只烂熟的苹果。火车行进中流年似水。火车从遥远的外省驶来,搬弄着人群、爱情和紧俏的商品。没有一个人追得上火车就像没有一个人能拿自己的意志与命运较量。它是流逝的时间,世界的广延,是情爱场景中的一件道具,是机械时代扩展的手臂。它是利益的容器,是绳索,是绝望的叹息,是记忆中的群像。它驶过去了,在我面前的纸上留下一道道美丽、感伤的擦痕。”

  大概因为《私家地理课》既关心现实世界里的风景、艺术、人文,更关心神之远游,是一个在词与物的世界里的双重行走的文本,它的文字要比《岩中花树》《南华录》更轻灵,更丰美。这是一种天赋和久经磨砺后的技巧共同形成的美的范式。比如“从长春路转入天一街,天就暗了”(《天一阁》),你不能因为他的这一逻辑出于他的心像就不承认这种逻辑。他是自我的,也是客观的,这样就有了一种精心安排却又超然的美感。比如“日影投于水,如一瓣温润的唇”(《塘河记》),那色彩总是要溢到纸页外面来;比如“闪电的鞭子抽打着高原”(《向西,向西》),写实的夸张里蕴含的是内心的力。而“别开窗,你只须看积满水汽的窗玻璃上流动的花的颜色”(《在异地》),这样的句子,给你的则是一种接近虚幻的不可言说的感觉,就如你与曾经的某人之间亦真亦幻的情感。

  在词和物的世界里的双重行走,所以有了《私家地理课》。(青野)

[责任编辑: 刘佳佳 ]